顧浚絡不敢太使勁按著，彎下腰緩了緩。隨著呼吸疼痛輕了不少。

韓斯瑾真有點兒嚇著了，看他臉色不怎麽好：“你到底怎麽了？”

顧浚絡慢慢直起身，沖著她笑了笑：“沒什麽，喘氣喘大了，看到你太激動，岔氣兒了。”

韓斯瑾狐疑：“岔氣也不是胸口疼啊？”她不放心，說著就要上前撩他衣服，“給我看看怎麽回事兒？”

顧浚絡連忙躲開，笑了：“這麽饑渴啊？這還公共場合呢，等晚上再說，乖。”

韓斯瑾臉一綠，看了他好幾眼。除開臉色白了點兒，沒有什麽精氣神，也看不出什麽。她只好停了下來：“行行，懶得管你！”

顧浚絡見她有些不高興地不自覺把嘴撅起來，只覺心間好似註入一股暖流，在這個寒冷的冬日，格外溫暖。

他握了握手裏的熱咖啡，走過去塞到韓斯瑾手裏：“給你買的。”

韓斯瑾看了眼手裏的咖啡，看向他，不解：“我又不渴，給我買這個幹什麽？”

“天冷，暖暖手。”

韓斯瑾心尖一顫，撇開眼。

顧浚絡解下脖子上的圍脖圍在韓斯瑾脖子上：“外面冷，走吧。”

韓斯瑾被他推著往機場外走，不自在地扯了扯脖子上的圍脖：“你圍巾太醜了，我不戴……”

“醜你也忍著吧！”顧浚絡雙手推著她往前走，“天都這麽冷了你還穿那麽少，聽話！”

韓斯瑾撇撇嘴，放棄摘下圍脖的想法。

她剛才一進機場就看見他了。穿得不算多。至少在江城，冬日的傍晚，穿他那一身出去肯定會打個哆嗦。而全身上下看起來最保暖的大羊毛圍脖現在卻圍在她脖子上。

上車後顧浚絡連忙搓了搓手，韓斯瑾白了他一眼：“來江城你還穿那麽少，好意思說我？”

“我這不是來得匆忙嘛。”

韓斯瑾冷哼，跟前面的司機報了酒店的名字。

“你住的酒店？”

“嗯。”韓斯瑾應道，“今天太晚了，一會兒給你開個房間，睡一覺。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顧浚絡臉上的笑一瞬沒了，“為什麽趕我？”

“你說為什麽？”韓斯瑾也來氣，“我是來工作的，你來這幹嘛呀？”

“找你啊。”

韓斯瑾一噎，被他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堵得一句話沒有。

她轉過臉：“找到了，可以回去了吧？”

“不要。”他忽然像個任性的孩子，“別想我能聽你的乖乖回去。”

韓斯瑾無語。

兩人之間默了幾秒，顧浚絡忽然道：“你該不是背著我在這邊有男人了吧？”

韓斯瑾冷笑，翻了白眼。

顧浚絡抿唇，有些緊張。仔細看了她好幾眼，最後還是不放心。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走。把她一個人放這招蜂引蝶，他還沒有換發色的想法。

到了酒店顧浚絡想訂韓斯瑾旁邊的房間，結果兩間房都有人了。不光如此，就連對面的房間都住人了。

顧浚絡在心裏嘟囔，大冷天的。不過節也不放假，都來住什麽酒店？

最後他只好不情不願地訂了同樓層的另外一間，離她倒也不算太遠。

韓斯瑾給他送進房間，幫著調了調空調的溫度。

江城這幾天幹冷幹冷的，雪也沒怎下。就是刮風。

調好空調韓斯瑾順手把加濕器打開。

餘光瞥見顧浚絡背對著她脫外套。她還奇怪這個視臉皮為無物的家夥什麽時候這麽講究了？正想笑她忽然見男人彎下腰，右手應該是撫住了胸口。光看微微有些顫抖的背影她都能想象到該是多痛苦。

她抿唇，屏住呼吸。安靜的房間只有空調輕輕的呼呼聲，仔細聽，還有男人隱忍著抽氣的聲音。

她走到他身後，厚重的羊毛地毯掩藏掉她的腳步聲。所以當她忽然出聲，男人嚇了一跳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”

顧浚絡嚇得脊背一緊，連忙轉過身。臉上有些痛苦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，楞了兩秒立刻掛上沒心沒肺的笑：“什麽怎麽了？”

韓斯瑾眼神執拗，死死盯著眼前男人明明那麽蒼白卻在勉強微笑的臉。其實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他就有意無意避著她撫摸胸口的位置。起初她還沒在意，現在看來……

韓斯瑾上前一步，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伸手一把撩起他身上深灰色的毛衣，空著的另一只手拽住裏面的保暖襯衣往上一掀。

顧浚絡連忙想要把衣服拽下來。然而已經晚了。

韓斯瑾微張著嘴看著男人白皙胸膛上刺眼又恐怖的青黑印記。她伸出手，顫抖地碰了碰。

“嘶……”顧浚絡沒忍住。

“怎麽弄的？”

顧浚絡有些尷尬地把衣服扯了下來，眼神亂飄，莫名其妙紅了臉：“沒什麽，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
韓斯瑾一瞬不瞬看著他，那雙眼似能看透他所有的謊言。顧浚絡壓根不敢直視她。

韓斯瑾冷哼：“你給我‘不小心’碰一個來！你要是能再‘不小心’碰出這麽大一塊青紫的印兒我管你叫爹！碰一個來！”

顧浚絡低下頭，抿緊唇不說話。

韓斯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生氣。她也很奇怪，好像從在機場看到顧浚絡的第一眼開始就在生氣。

生氣他穿那麽少就沖動地來了，生氣他傻了吧唧滿世界找她，生氣他明明埋怨她一聲不吱離開B市卻不打她不罵她仍對她笑呵呵的。

她一把拉起顧浚絡的胳膊：“走！”

顧浚絡懵了：“去哪？”

“醫院。”

“不用……”
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韓斯瑾忽然轉頭吼道。

顧浚絡未出口的下半句話生生咽了回去。

***

韓斯瑾帶他去醫院拍了CT。

很快片子就出來了。兩人一起進了醫生的會診室。

醫生看了幾眼片子，笑著說道：“還好肋骨沒有骨折。”

韓斯瑾不自覺松了口氣。

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，看向顧浚絡：“這傷是怎麽弄的？雖說肋骨沒骨折，可也造成了肋軟骨的損傷。撞哪了？”

韓斯瑾朝他飛過去一個眼神。

顧浚絡幹笑兩聲，也不打算瞞了：“開車的時候差點撞到樹，急剎車的時候前胸撞到方向盤了。”

韓斯瑾微楞。

“沒系安全帶？”醫生問道。

“嗯，”顧浚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當時有急事兒，就給忘了。”

“這可不能忘。”醫生不讚同道，“還好這次只是受了點小傷，要是丟了命你說值當不值當？”

顧浚絡連忙點頭：“以後再不會了。”

醫生嘆口氣，低頭刷刷刷寫了張單子遞給韓斯瑾：“你是他老婆吧？一會兒去把這些藥領了，按說明給你丈夫服用。最近一個月要註意休息，跑步適量，盡量不要有劇烈運動。好好養養就好了，沒什麽大事。”

醫生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楞了一下。而兩人誰也沒有出聲糾正。

領完藥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。街上的車很少，韓斯瑾等了半天也沒見一輛出租車。

她沒擡頭，輕聲道：“我們慢慢往酒店的方向走吧。”說完也沒管他自己就往前走。

顧浚絡趕忙跟了上去。他哈了哈氣搓搓凍紅的手，安靜地跟在她身後。

走了沒幾步，韓斯瑾兜裏手機忽然響了起來。她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，接通放到耳邊：“查爾斯？”

顧浚絡耳朵一動，視線投向女人手裏的手機。

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麽韓斯瑾回道：“你自己吃吧，別給我留了，我跟新同事有聚餐，晚上能晚點回去。別等我你先睡吧。”

那邊又說了些什麽兩人就把電話掛斷了。

顧浚絡心裏一緊，拉住她的手，兩人都停了下來。

韓斯瑾回過頭。

“你跟查爾斯住一起？”顧浚絡臉上的表情很僵硬，“就你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。”

韓斯瑾皺眉，知道他在想什麽：“你想多了，我們分房間睡的。”

顧浚絡抿緊唇，拉著她的手沒有松開：“他怎麽會來？”

“順便一起來旅行。”

顧浚絡嘴唇囁喏了半天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麽。理由很充分很合理，真的沒有他挑理的地方。可心裏就是不舒服。

韓斯瑾拂開他的手，雙臂抱胸：“該我問你了，胸口的傷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顧浚絡頓了頓，避開她的視線：“在會診室我不是說了嗎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韓斯瑾道，“我要問的是有什麽急事至於讓你差點撞到樹。”

顧浚絡看向她，半晌，嘆口氣：“我今天早上剛從你家出來有些……註意力不集中。我準備開車去鑒定中心，結果就出了這檔事……”

韓斯瑾抿緊嘴唇。雖然只有只言片語，可她也能明白他當時的心情。

從空無一人的家裏出來，以為她又離開了。有些慌神了吧。

韓斯瑾聽完他的話後便一直不發一語。顧浚絡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。

這時正好開過來一輛出租車。韓斯瑾招手，等車停在面前，她輕聲道：“上車吧。”

顧浚絡搓了搓胳膊，輕輕跺了跺腳立馬跟在她後面鉆進溫暖的車廂。

回到酒店後韓斯瑾給他把藥拿出來。有骨折挫傷膠囊、芬必得，還有雲南白藥。

顧浚絡直接去洗了個熱水澡，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韓斯瑾叫了客房服務。工作人員把飯菜放到餐桌上後便推著小推車退出了房間。

韓斯瑾淡淡一笑：“來吃點東西吧。吃完飯才能吃藥。”

顧浚絡擦著頭發的手一頓，暖光下的韓斯瑾笑得很溫柔。那是只對他一人綻放的溫柔。

心臟忽然開始砰砰亂跳。

韓斯瑾點的餐是兩人份。顧浚絡坐下後兩人便頭對著頭安靜地吃飯。

韓斯瑾喜歡吃海鮮，點了一盤北極蝦。

江城靠海，蝦很肥，很鮮。

顧浚絡很自然地拿紙擦了擦手開始一顆顆地剝蝦。

飽滿鮮紅的蝦肉碼在小盤裏，呈在她手邊。

韓斯瑾夾菜的筷子停住。她忽然低聲道：“明天哪也不要去，在房間好好休息。忙完工作我來看你。”

顧浚絡微微一笑，心跳頓了半拍：“好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兩人之間的關系正在慢慢向好的方向發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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